一点也不蚌
就在闷热的天气里连线。
【忘羡】坠甑不顾[重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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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年下
魏无羡现今正倚着门前那棵苹果树，手上拿了昨日刚摘下的苹果，看蓝忘机在自己面前练剑。
一剑势如长虹，翻身时衣袂飞起，在空中打出漂亮的弧形，落地后未及迟疑，又是一步踏出，一剑斜挑，剑锋劈开坠落的小叶一片，之后剑势回收，向前一推一挡，定了片刻，收手时挽了个剑花，将长剑背入身后。
少年人额角微凝了些许薄汗，白皙面容微微透出一丝红润。
风微微一动，轻轻扬起他的衣角，魏无羡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苹果吃完，嘴鼓得满满，含糊不清地喊道：“好！”
蓝忘机转身来看了他一眼，避尘倒提在手中，提步时将避尘插进鞘中，缓缓朝魏无羡走来。
魏无羡道：“蓝湛，你今天什么时候起的，又练了几遍了？”
蓝忘机道：“依旧是卯时起，练了五遍。”
魏无羡道：“不错不错，十分勤奋，为师很高兴。不过，你看，少年人，是不是不应该一天到晚都在练剑，偶尔也该到山里打个鸟啊，下水捉个鱼啊，你看看你，每天作息这么规律，雷打不动，这么下去活得比你师父都老头了。”
蓝忘机不为所动，显然已听过这话不知多少次了，看了魏无羡一会，淡然道：“你并不老。”
魏无羡道：“……行吧，第三势我看你练得差不多了。今天学第四势吧。”
蓝忘机却道：“你说，学过第三势后便习古韵篇第一章。”
魏无羡一愣，道：“是吗？我说过吗？”身子却离开了背后靠着的苹果树，站起来道：“学了几招剑势，也是该学学心法内化于形，否则之后困难重重……看来我是说过啊哈哈。”魏无羡摸了摸鼻子，走向自己的小茅草屋，边走边道：“你去取琴来吧，今天就学古韵。”
片刻后，魏无羡取了陈情出来，便见蓝忘机早背了忘机琴等在他门口，两人走到苹果树下，蓝忘机摆开琴，又将一本琴谱摊开置于膝上，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手中的陈情，之后便抬起眼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道：“你先独奏试试，我听听。”
蓝忘机垂眸，看似信信拨了两下弦，却奏出一段优美流畅的琴音，正是古韵篇第一章的内容。奏完这一段蓝忘机便停了下来，再次看向魏无羡，似乎有什么期待。
魏无羡道：“弹得不错，继续吧。”
蓝忘机重新起手，又是一段优美旋律，魏无羡适时地举起陈情，将笛声糅进蓝忘机的琴声之中，魏无羡才吹出一个音，却听见蓝忘机弹奏的节奏忽然间快了起来，魏无羡眉梢一挑，只得加紧追上蓝忘机的琴音。
魏无羡以为是蓝忘机初次练习难免出现了失误，但念头刚刚闪过，蓝忘机的琴声却又渐渐和缓下来，恢复了正常的节拍，琴笛和鸣，渐入佳境。
一曲罢，魏无羡放下陈情，同时蓝忘机也双手抚琴，按住久久震颤不息的琴弦，琴弦刚刚平息，便听魏无羡道：“方才有误，咱们再来一次吧。”
蓝忘机应道：“好。”
又是一曲合奏，琴声笛声交缠，若清风拂过山岗，若明月照进山川，闻其声如聆天籁。一黑一白二人在树下，其景可入画。
这么和谐的声响，魏无羡自然是十分满意。不得不说，他对自己这个便宜弟子实在是觉得处处都省心省事，满意极了。除了这小古板天天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半点没有少年人的活气，其余都好得没处挑。
这也不怪蓝忘机，姑苏蓝氏本就家风严谨认真，魏无羡估摸从他们家那个迂腐严厉闻名的叔父手下出来的娃娃多半都是一个个小古板，只不过蓝忘机尤得其精髓，是个中翘楚罢了。何况蓝氏正在颠沛流离之际，蓝忘机脸上看不见笑也是全然可以理解。
重新回到树上围观蓝忘机练剑的魏无羡想到这里，不禁沉沉地叹了口气。想到一个月前刚把蓝忘机从山下拐回来的时候，他正在一处包子摊前驻足观望，魏无羡路过，看见这个冰雕玉琢的小人儿实在赏心悦目，最后三言两语用个包子将蓝忘机拐了回来。这才知道原来山下已变天。
岐山温氏夺权弑君，扫荡各世家割据势力，打砸各家府邸改为观察瞭，美名其曰：用于观察邻邦侵略迹象，实乃监视各世家是否有反叛温氏的动作。蓝氏因为不服管教，便被烧了府邸，百年藏书阁险些毁于一旦。蓝家大公子为保护府中藏书仓皇出逃，蓝氏大多数人暗中转移，途中却又遭遇温氏阻截，混战之中蓝家二公子蓝忘机与众人失散。
魏无羡当时捡到蓝忘机，正是他因生计一筹莫展之时，因怕被认出，更不能连累东家，便不能随处找个地方做工，这些日子便只得一点点当了随身物品，勉强维持至今。
那一日，蓝忘机几乎已将身上能交易的物品弃置不顾，唯留下一柄随身的佩剑避尘，正握在手中，心中抉择究竟该不该当，便有一过路人，走得太急，掀翻了他挂了薄纱、用于遮面的斗笠，斗笠落地蓝忘机还不及弯腰捡起，便闻见鼻尖送来一阵香气。
蒸笼包子正开锅的香气。
蓝忘机一时忘了捡脚边的幕篱，只盯住老板拣包子的粗大手掌，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这时，难得下一次山的魏无羡终于与他命中注定的便宜徒弟完成了一次命运的相见。
魏无羡捡回蓝忘机之后听他说了世事变幻，唏嘘的同时便也觉得分外奇怪：蓝忘机这种流亡之子，怎么三言两语就信了自己的话，轻轻松松就被自己拐回山上来了？
魏无羡自然问过蓝忘机不计其数次，但是蓝忘机皆缄口不言，最后魏无羡也只好把这些都归功于自己实在是魅力太大了。
再之后，魏无羡便发觉自己这个小徒弟跟自己可真不是同一路人，每天卯时作，巳时息，比报晓的公鸡还准时，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雷打不动打坐、练剑、弹琴、读书。缺一不可。原先还没有弹琴这一项，因为蓝忘机身上并没带着琴，后来偶然发觉他会琴技，且不是一般的会，可说精通了。魏无羡便把他屋里搁了不知几百年的忘机琴取出来给蓝忘机用，蓝忘机嘴上不说，心里爱不释手，天天到时间便抱着琴出来弾。
当然，蓝忘机心里怎么想脸上都看不出来，这些当然都是魏无羡自己一种基于事实证据的肯定推测。
后来魏无羡摸出了一本琴修的心法，于是便有了今日合奏的情形。
在此之前，每逢蓝忘机弹琴，魏无羡必然早早在旁边苹果树背后找好了位置大睡一觉，蓝忘机琴声起，他便沉沉睡去；蓝忘机琴声停，他还不醒，多半时候是到了该进晚膳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在自己小茅屋里的木板床上醒来，而蓝忘机则面无表情地让他起来做饭。
这个天人一般的小娃娃，唯一难以驾驭的便是下厨。倒也不是做出的东西味道有多么古怪，而是：毫无味道。魏无羡完全无法忍受，不管是多鲜美的食材，经过蓝忘机的手，便失去了它一切令人愉悦的滋味。魏无羡吃一口就赖着不想吃了。
蓝忘机从此便再也不下厨，魏无羡做的东西虽是还算正常，但耐不住魏无羡口味极重，每次总是“手一滑”倒下半罐辣椒粉……两人做的东西虽都难以入口，但唯一的区别是蓝忘机能勉强忍受魏无羡做的东西，魏无羡却一口都吃不下。
不久之后，魏无羡自己吃得不亦乐乎之时每每看见蓝忘机额头结出薄汗，吃得极其辛苦，便决定了一人做一天饭。
是夜，又轮到了蓝忘机做饭，魏无羡味如嚼蜡地咽下本就没啥滋味的食品，开口道：“师父过两天带你下山去吃好吃的。”
蓝忘机嗯了一声。
魏无羡便道：“你知道山下天香楼有一道麻辣兔头，可好吃了。”
蓝忘机：“……”
魏无羡道：“还有鸽子巷拐角最里边那家的鸭脖，绝味。”魏无羡说着咂了两下嘴，仿佛已经吃到了那个烤鸭脖，回味无穷。似乎连碗里的饭都多扒了几筷子。
魏无羡道：“蓝湛，你想不想吃啊？”
蓝忘机认真吃着自己碗里的饭，面无表情道：“食不言。”
魏无羡便更来劲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哪家好吃如数家珍地点了一遍，一点都不像“极其难得”下一次山的模样，可想而知他下山的时间都是去做什么了。
魏无羡眉飞色舞，不知不觉碗里的饭便见了底，正说到姑苏一种名酒天子笑，魏无羡见蓝忘机眉梢一跳，以为他是姑苏人听说过，正把筷子一拍放在桌上，蓝忘机便起了身将他的碗筷收了回来。
魏无羡看他那飘飘的背影，又美滋滋地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是要给自己洗碗的，不禁喜上加喜，大叹道：“可真是捡了个大宝贝。”
又朝厨房那边大喊了一声：“带你去吃好吃的！”
蓝忘机不为所动，转了个角将魏无羡的话语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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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去年的文，保留了楔子和第一章。从第二章开始重置了。要是大家看着有点眼熟不要诧异。再祝大家一次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