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蚌

8.
雨一直下到了晚上
荒郊野岭，夜间没有生火是不行的。

好在这里是蓝忘机早先知道的洞穴
除了微微地有一点潮湿
平常不会有野兽接近
而由于蓝家人有时在这里避雨
沾染了药味
更不会有蚊虫滋生
是以，撇开这一点的阴冷
这处山洞是一个避风避水的绝佳所在。

雨势大，外出寻柴木自然不可能
蓝忘机只好在洞里寻些枯枝老树
聊以驱寒
他沿着洞穴深处走了许久，找了半天
也只寻回一小捧
放在洞前的通风处堆起来
只有零星几枝
更显少得可怜了

羡羡也跟着他来来去去地走
等到他终于弄明白蓝忘机在做什么
羡羡跟蓝忘机打了个招呼
就当着蓝忘机的面遁地而走了

“我去去就回！”
蓝忘机其实还没弄明白羡羡究竟要做什么
羡羡就在他面前倏地消失了衣袂
蓝忘机下意识地伸手去牵
他却已不见了

蓝忘机看着地上骤然多出来的小土包
讷然收回了手
他很惊讶，为什么总是忘了羡羡是
一棵人参
他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他同自己这样的凡人是不一样的
明明一开始还记得
为什么才走到半山腰
自己就忘记了呢

蓝忘机从内囊之中取出早早干燥好的木棉絮
擦亮燧石
就着这阑珊几枝残根断叶
燃起了幽幽一簇篝火

羡羡会怎么样吗？会被老虎吃掉吗？
怎么会呢？
羡羡是山里的大王，什么样的老虎都会愿意让他骑在背上的。
那羡羡会有一只老虎愿意一直跟着他咯
如果阿凌想要，可能真的会有老虎愿意跟着羡羡吧（摸了摸他的头）
9.
“疼吗？”
“不疼。”
“蓝湛你身上有疤耶！是为了我被打的吗？”
蓝忘机觉得很奇怪，
他并不曾记得自己身上何处有疤
待细深究
便醒了

低头一看，
见羡羡的圆润脸庞趴在自己心胸
双腿叉开
呈抱姿趴在自己身上
哈喇子润湿了一片衣裳

蓝忘机竟然奇迹般地不想动弹
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好久
洞口处的柴薪已堆成了昨夜的两倍多
初升的晨曦照耀着
只余下一片灰烬，残烟袅袅
还有一只吊睛白额大虫
安详酣睡在东阳中

蓝忘机懒意全消
振作精神将羡羡抱在怀里
缓缓贴住石壁坐起来

羡羡还是醒了
一睁眼就见到蓝忘机，出声道:“蓝湛！”
吊睛白额大虫打了个哈欠
虎爪一抬
悠悠醒转

蓝忘机浅色的眸子同它四目相对
大虫一愣，
四爪着地，也站了起来。

羡羡看看头顶再看看对面
扯了扯蓝忘机抹额:“
是我带回来的啦！”
……
……
……
问题不是在这里啊……
蓝忘机将目光强行从羡羡拽着抹额的手上移开
细细品味方才他说的话
才幡然悟道

未及他悟
羡羡已走到了那头白虎身边
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
白虎舔了舔他的手掌
羡羡看着十分高兴的样子
竟然笑了

蓝忘机也站起来
仍同那虎对峙

结果那虎身子一矮，
由着羡羡爬上了他的背
……
羡羡拍拍老虎的肚子，对蓝忘机说:
“蓝湛，你也来坐嘛！”

10.
一人一参一虎相携走出洞中
天已经放晴
水色山光一片静好。

羡羡说:“昨天晚上我去找柴
遇见了温宁
接着我们迷路了
幸好温宁还能闻见你的气味
驮着我一路回来了。”

老虎很威猛，行起来健硕有力
蓝忘机站起来才差不多同它的虎头一样高
身上黑纹展呈烈焰焚烧状，昭示此乃一头精怪。
羡羡多次邀请蓝忘机共骑
蓝忘机拒绝
不过也正好因为这样——
羡羡昨晚变衣服时只变了外氅
下裳未着
一双光溜溜的小肉腿露在虎肚上
脚踝上圈着一道小铃铛🔔
虽然晃动
却不见它响

蓝忘机在旁走着
却总不能专心看路
整副心思都被那一个小铃铛吸引住了

羡羡还在道:“这样。所以温宁是大功臣呢！”
“昨天我们回来时，你已经睡着了……你们人都这样早睡吗，蓝湛？”
“……蓝湛？”
“不是。唯有我们家的人格外早睡。”
“你刚才在看我的铃铛吗？”
“……”
“是。”
“那也是一个人给我的哦。他给了我一个瓜，问我说要不要和他回去。”
“我说好，我们就一起下山去了。但是我和他一起过不了山下的屏障
就和他说再见了
那个爷爷后来常常来看我
有一天他送给我这个铃铛
然后再也没有来了。”

“羡羡，人的性命在你们看来都如此短暂吗？”
这是蓝忘机第二次喊他的名字，羡羡记下了。
羡羡还没有回答，蓝忘机又问了:
“那你要同什么样的人一起才能通过那道屏障呢？”
蓝忘机低着头不敢看
羡羡也长久地沉默着

然后忽然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句叫喊:“
蓝湛——”
“看我——，快看我——”
蓝湛抬起头来，看见一处极美的山谷
大大小小的稻塘鳞次铺开
下过雨后的颜色一片清明翠绿
山风呼啸
吹动老虎的皮毛和蓝湛的黑发
侧身回首，羡羡却早已不在马背上
羡羡又道:“快——看——我——呀——，
我——在——这——里——”
蓝湛于是回头，
在每个稻塘里看见了拢着嘴朝他呼喊的羡羡
霎时间
满天满地无论在哪里
到处都是羡羡了

11.
羡羡看见蓝忘机终于看见他了
笑开怀

原来羡羡刚才根本没有听见蓝忘机的问话
他光顾着逗蓝忘机去了

12.
金凌道:“羡羡好厉害呀……”
“嗯，阿凌也像他一样厉害”
“我才不要像他一样”

====
论密集恐惧患者有什么特殊的感受